大堂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静得只能听到手指敲击桌案的声音。
坐在那儿的裴无垢只是一介凡人,梗着的脖子看起来还算粗,但一刀就能砍断,让他大好人头滚滚落地。
更不用说,顾继泽与梁辛都是异人,杀他根本不需要用刀。
可裴无垢还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笃定他们不会杀他。
因为他太了解如何用利益去驱动旁人,哪怕对方的武力比他强横百倍。
果然,此时此刻,顾继泽已被他抛出的利益吸引,只剩下强烈的好奇心,没有半点杀意。
“快说。”
顾继泽的目光紧紧盯着梁辛,问道。
“是沃民。”梁辛喉头滚动了一下,做出了判断。
在这之前,其实他也不确定。
但在眼神压力之下,他感受到了那种气氛,只有长生不老的诱惑能够带来这种狂热,让他也兴奋了起来。
“沃民?”顾继泽问道:“炼化了……也能长生不老?”
问到后来,声音有些不确定,有些嘶哑。
“是。”
顾继泽又问道:“十一郎手上有沃民?”
“是。”
而裴无垢在等的,也就是这一句回答。
他没有寄望于直接从梁辛这里就试探出虚实,原本打算好了,若梁辛不知道,则由他自己抛出消息,此时反而有点意外。
得到的太容易,让他再次起了怀疑。
“梁御医,你是见到了那沃民?”
梁辛犹豫了一下,道:“见到了。”
“顾经年说那是沃民?”裴无垢问道,“如何证明?”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因为是否沃民确实很难证明。
然而,梁辛的回答却是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来。
“十一公子从未说过那老者是谁。”
“那你怎么知他是沃民。”
“看得出来,十一公子很重视那老者,没有把他交给我们,而是每次都亲自看管。”梁辛道,“我还有一种感觉,十一公子刻意表现地不在意那老者,并不想让我们察觉到他很不同。”
比起费力去证明,这种回避,反而更容易让裴无垢相信几分。
“但你还是看出他是沃民了?如何看出来的?”
“十一公子并不知道我在偷窥他,但我确实太好奇了。”
于是,梁辛说了他今日所见,把那些可疑之处一一列举了出来。
裴无垢听着,捻须沉吟,心中终究又多信了几分。
但他是一个极为执拗之人,因最开始的直觉,此时依然还抱有一点怀疑。
他思考着,沉默了许久。
顾继泽是个年轻人,城府虽深,终究比不过裴无垢,率先打断了沉默。
“我并不想要沃民。”
很干脆利落地,顾继泽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眼神也渐渐清澈起来。
方才的震惊、错愕、贪婪等诸多复杂的情绪,都一扫而空了。
“这是真话,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得了沃民,乃至炼成了长生不老,只会成为旁人的猎物。”
说到这里,顾继泽顿了顿,眼珠迅速转动了一下,语气略略有了变化,多了几分铿锵有力。
“但十一弟既有这个实力,我便会助他……”
“这与居塞城的利益不符啊。”裴无垢感慨了一句,打断了顾继泽的话,又道:“四公子,不必吓唬老夫,你我以诚相待,岂非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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