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欢惊讶地帮着拭眼泪“小姐?”
方往束有些茫然,他只能小心地帮助秦邯庭掀开泄出白烟的笼屉。
蒸香的三人静听呼噜作响的水声。
秦邯庭小声说“捡桂花时父亲母亲还在呢”
她没有说完,嘴撇着又想哭。
刘祁延靠在门边,揉了揉眉心。
“表妹节哀,”方往束觉得自己到如今才像个前来吊唁的亲戚,他坐远了一些,正色道,“来年桂子落花时,表妹还要再去捡些蒸香的话,方往束一定捧场。”
秦邯庭抹干眼泪,示意武欢送客“表哥恕邯庭失态,改日将蒸好的香亲自送到表哥住处去。”
方往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送出了房间。
刘祁延揣着手,眺望庭前古柏。方往束和他一起看了会儿,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为何会认准死理守着她?”方往束问。
“只有你们会觉得这是死理,”刘祁延不打算和方往束面对面交谈,他似乎应付不来这个精明的男人,“在我看来,这是活路。”
方往束耸肩,一声不吭地离开。
走了很远,他方才惊呼出声
“这小丫头装的可真像!”
秦邯庭用手背抹掉脸上残存的泪珠,凑到陈维邕身旁问“怎样?罗老爷说了什么吗?”
陈维邕面色严峻地回答“罗老爷主动切断了我府与他家的联系。”
“为何?”
“秦府无主。”陈维邕将信拿到秦邯庭面前。
门外的刘祁延走的又快又急,一窜身爬上了古柏。柏树枝桠间很安静。他多年习武练就的灵敏听力也暂时搁置在树端,与他一起休息。
秦邯庭凝重地回头望了一眼武欢。
武欢慌乱之中去揭笼屉的盖子,也被烫了手。
“他的意思是,秦府的小姐要守丧三年,府里没有主人,他不能放心将自己千辛万苦从异邦人手中得到的胡椒苏木等等香料转交到一个没有人做主的府邸中。”
“你不可以吗?”秦邯庭轻声问陈维邕。
“小姐,维邕只是小姐所管的下人罢了。”
陈维邕低头沉声说。
“那,”武欢将浸在凉水中的手拿出来,问道,“那位罗老爷有没有说,如何才肯与秦府重新合作呢?”
“除非小姐能在这月结束前找到入赘的夫婿,由他暂领秦府事宜,罗老爷才会恢复与秦府的合作。”
秦邯庭还在沉默,武欢已率先起身问“这不是胡闹吗?那位罗老爷能说的上来有哪位小姐在丧期还找入赘夫婿的?”
“罗老爷说了,”站在角落里的信使这才上前谨慎地开口,“虽然秦老爷秦夫人过世让人垂泪,可若是等到偌大的家府都一块跟着垮了,才是真正要哭的时候。他让秦小姐早做打算,时与人都不会为一场丧事傻等。”
“小姐你看”武欢愁眉苦脸地转头,却将接下来的话一股脑咽进肚子里。
秦邯庭笑了。
陈维邕虽然惊讶,可还是谨慎地上前“小姐不若将这件事先压下来,眼下两位公子都在跟前,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争破了脑袋。”
秦邯庭收起笑容点头
“压下是好,可罗老爷到了月末就要答复,你看”
陈维邕紧盯着面前的蒸屉思考。
那日他下令将所有的胡椒都制成香片卖出后,便跑来请教秦邯庭这蒸香之法。
宋元时民间就有将竹片与各色香花一块入笼屉慢蒸的花蒸香之法,简单方便。蒸香的竹片还可以放入熏炉中当作香品焚烧,吸满花香的竹片便会散发群芳香气,清新自然还不呛人。
陈维邕晓得秦邯庭平日里爱捣鼓这些,此次的特殊情况下,倒是这位娇小姐的小爱好救了秦府。将秦邯庭蒸香的做法学到后,陈维邕立刻命令制香的师傅将香片香料全部换新,用这种朴素的制香之法作出香品,并将价格砍低,勉强是稳住了不断亏损的秦府账目。
但近渴解了,不能不顾长远。
陈维邕面临的抉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难。
秦邯庭不动声色地靠近陈维邕,附在他耳朵上说了一句,陈维邕的脸色由白转红,急忙半跪在地。武欢愣愣地瞧着主仆二人。
秦邯庭不管跪在地上的陈维邕,转身去关半掩的木窗。古柏与刘祁延在她眼前像一阵风似的被木窗吹远了。
武欢低声问“陈总管,小姐与你说了什么?”
秦邯庭仍然站在窗边。
“她说,”陈维邕惶恐地抬头,“陈维邕,你想不想做这秦府的主人,与我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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