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待一些日子吗?”
阿衡不甘心,是因为她记起,入庄时明明是衣衫褴褛的易徵平在乞求自己,可这几日不知怎么过来的,什么丢了,什么变了,什么不见了,现在竟然是她在恳求这位孑然一身的客人。
“阿衡想让我多待一些日子吗?”
易徵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存了这样的心思。五日前到底是某个落魄的痴人窥见了雨水和圆篓下的秘密,有了保护她的理由,还是单纯的出于某位书生一直秉持的礼法作风,而不得不对她体贴关怀。从不愿意在这些事上做更多思考的他完全弄不懂。
“好了,这样好像是我在逼迫你一样,”阿衡抹了一把额头,易徵平这才注意到她从进门招呼段才栖和自己开始,就浑身上下都是水珠,“走吧,与我一块去我爹那里。”
易徵平点头。
好不容易放晴了,可徐庄的姑娘们却不乐意了。她们纷纷搓着僵硬起皮的手,端起竹篓赶去庄外的塘边,是浣纱,实是戏水。
朱弭不像往常一般与同处一室的两位姐姐出去戏水,而是留在庄子里。
她和往常一样先去看望了在床上养赡莲子,随后便打算收拾着去帮忙捣练。
可当朱弭来到莲子房间时,却发现她不吭声,直勾勾地坐在床上。
“怎么了莲子?”
朱弭爬到莲子身边,心地避开了她的腿。
“没什么,只是腿又痛了。”
“怎么会,养了这么多还疼,是不是断了几次忘记喝药了?”
“每都喝。”莲子用被褥一角蒙住头。
朱弭觉得莲子反常,却又无法出所以然来,她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脚上穿的刺绣花鞋,半晌才问“是不是在屋子里待的闷了?以前庄里进蚕时,我就一个人躲在屋里,憋闷地受不了了,也会没来由地生气。”
莲子将盖住脑袋的被角放下,朱弭惊讶地发现莲子哭了。她急忙上前为莲子擦去眼泪。
“别这样,有话就,”朱弭握住她的手,“你对我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他又来了!”莲子抹着眼角,却愈发地难受,朱弭忙不迭地帮她擦去眼泪,她却哭个不停,最终扑进朱弭的怀郑
“他一来便咒我的家人,我爹娘都已经过世了,骂我和珠子是不孝子女,连爹娘死活都不去理会。”
“他?他是谁?”朱弭急忙扳住她的肩膀问。
“不知道,但你们见过他。”莲子仰起脑袋含着眼泪。
门外的在塘边戏水的姑娘们都回来了,她们携起手来唱到
又去年的芳草青青满地,去年的桃杏依旧满枝,去年的燕子双双来至,去年的杜鹃花又开了,去年的杨柳又垂丝,怎么去年去的人儿也,音书没半纸。
“但他就是吓得我从花楼上跌落的那家伙。”莲子擦干了眼泪,心有余悸地抖了一下。
朱弭同室的两位姐姐唱的最大声,她们的清脆的嗓子只有在这时候才能表现得尽兴
秋秋风清,吹不得我情人来到,秋月明,照不见我薄幸的丰标,秋雁来,带不至我冤家音耗,只怕秋云锁巫峡,又怕秋水涨蓝桥,若起一日三秋也,不知别後有秋多少。
“奇怪,奇怪得很,他认得我爹娘!”莲子好不容易才被朱弭哄着平复了心情,看到窗外一溜姑娘穿得花花绿绿走过,又伤心地大叫起来。
朱弭一颗心掰作两半用,一半为莲子吊着,一半被歌声牵着。她听见姑娘们唱起从前自己还时,照顾自己的姐姐们尤其喜欢唱的歌
风风儿风儿,你便停息了罢,铁马儿铁马儿就是我的冤家,絮叨叨不住的在我檐儿下,往常时不见响,是谁来拨动他,明知我孤单也,风,你便故意将奴耍。
“那位易徵平易公子!”莲子语出惊人。朱弭感到屋外的歌声推着莲子来到绝境峭壁处,若是她不出这么一嗓子,便会坠入无底深渊一般。
朱弭等着莲子的下文,她却掩起嘴“我的太多了,惹你厌了吗?”
“没有,易公子怎么了?”朱弭问。
“易公子那册水经注”
“姐姐?”躲在门口听了多时的珠子愣愣地走进来,打断了二饶谈话,“爹娘怎么了?那外地人在哪?他还在徐庄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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