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益贵说:
"小峰,既然你肯做小工了,那我想,你的单人宿舍,干脆退租了吧?去和老家来的大伙住一块吧?!干活什么的,方便!"
那当然!一峰这样说。
心里想:"我已不干油漆包干活了,自是付不起一个人一间房租了,再说,和老家来的老乡一起吃住,亲热。"
心里这样想着,说是不说出来的。
吃中饭时,在外干活老家来云南的六个人,全回驻地吃饭。
大伙见到李一峰,都十分惊奇,同时也很是欢迎。
一峰心中暗暗佩服堂哥,怎么自己来了这三四天了,居然底下人都不知道。
这六个,一峰当然全部认识。其中就有要那个唐巧巧未遂的小锉刀这小子。
另外两个,竟然是一峰初中同学,一个叫李和尧;另一个还是初中同桌,叫杨雄海,是老家邻村人。
另外三个,一峰也都认识,同村的,都二十七八,快三十了。
农村二十八岁的小伙子,还不结婚的话,有句老话,叫立秋关。意思是晚稻立秋前再不种下,立秋后种,怕没有收成。
人也一样,二十八岁的小伙,若还不结婚,在老家,那是很难讨得来媳妇了。
所以村里大龄青年,一批批的来云南。
也有二十三四的,估计家里侍着,肯定没戏的,早早来到云南,物色姑娘,就凭空多出年轻的优势。象上面那三位。
吃过中饭休息的一个小时内,六个老乡,两个房间,一峰当然选择与杨雄海这几个年岁相妨的老乡住一间,还有小锉刀,李和尧。
这四个人,学历不用说,一峰最高。
同桌杨雄海,是有名的刺头。读中时,只有跟老班长一峰没有摔过跤,打过架。
他最怕,也最喜欢一峰给他讲故事,因为一峰讲的故事,不仅有点有眼,而且眉飞色舞,非常精彩迷人。
而最怕的是,一峰讲着讲着,见自己等听得入了迷,忘了时辰时,却往往突然打住,一定要杨雄海保证做到什么什么,才肯接着讲。
所以也最拿一峰没办法。
小锉刀前面已讲,是个连不赌都不服管教的人,欺善怕恶是他的个性。
而李和尧也差不多,年纪跟一峰一样,却十五岁就初中辍学,成天靠打架混日子,据说还一个人逃去过河南少林寺。
他爹见这样一个讨债鬼,在老家,那是没一个姑娘肯嫁给他的,就逼他正月里出来到云南。
这么三个活宝住在一起,一个不服气一个。
谁都不服谁,没人好充大!
除了对老板李益贵听话外,没有谁会把谁放在眼里。
看见老板怕,那是很简单,他们自己来云南的终极目的,全要靠老板的。
另外,断绝零用钱,也是致命一招。
现在进去了一个李一峰。
他们三个,虽说从小知道小峰这小子机灵,没人敢欺负。
但那时是在老家,他家有四个哥哥,说出来就虚。
可此时不同,一峰虽说是老板堂兄弟,但总归有些不同。
他们三个一直不相上下的,无法较量出高下,就只想拿一峰做垫底的,若是能拿他杀杀下马威,那自己的威风就立马上了。
所以他们三个,表面上和李一峰嘻嘻哈哈,背地里只想瞅准机会,捏一捏李一峰这个相对而言的软柿子。
李一峰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思?
他此时,也根本没心情去与他们计较。
所以刚到的这天饭后,一峰对他们几个不理不睬,他们下午上工时,再三要一峰同去干活,好乘机作弄他一下。
但一峰坚持说第二天开工,不理他们几个,管自倒头而睡。
李一峰哪里睡得着?
等他们三个去上工后,他睁开双眼,翻来覆去想这几年来的种种事情,尤其反复地想叶知秋。
想到后来,他翻身起来,拿过挎包,把叶知秋和谢丽娜的信翻出来,不停地仔细地重复读叶知秋的信。
满脑子叶知秋甜美的笑脸,忽然慢慢的变成怨恨,轻蔑,嘲笑的脸。
李一峰心想:
"小峰啊小峰!你信誓旦旦地说,一年内要挣到2万元钱,可如今,你竟然在几千里之外的云南,已身无分文。
连明天的早餐钱都没有,更是连想写信,给心爱的姑娘的信纸,都买不起!
你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叶知秋?你拿什么去爱她?那个男的,不管怎么说,现在就拿得出一万元钱,虽然是他父母亲的钱。
可你李一峰有吗?你有这样的父母吗?
人家叶知秋有个弟弟,你小峰是知道的,还要读四年中学,四年大学;知秋自己还有年半的课程。这一切,都要花钱的。
这一万块钱的财礼,虽说数目巨大,但这么多年下去,要培植子女的,要我说知秋父亲,心是最平不过。这样的话,知秋说出两万元的要求,一不高二不势利三不刁难,实在是她早已为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盘算出,这么多年的必要开支呀!毕竟她家还有债啊!"
李一峰万般无奈,千般沮丧,继续深深的沉浸在无助,痛苦的深思中:
"??可我怎么办?我怎办?
高中毕业一年多来,做过学过那么多事情,却一事无成。
自以为天资聪明的,却为什么处处碰壁?
看起来,今世我是休想和知秋结婚了。
这现实,由不得我再妄想幻想了,我还是先安身立命再说吧!
可我怎么向知秋解释呢???"
李一峰心里说不出的窝心!恼火!烦躁!痛苦,焦虑!
一个人窝在房间,坐不是站不是睡不是,心里想去云宗县城里散散心,一想到自己连一分钱都没有,不由得后悔刚才太老实,居然不留下一点零用钱。
正当一峰烦躁不安时,门外益贵老婆,一峰堂嫂柳英来敲门,叫一峰去她家吃晚饭。
一峰连忙起来开了房门,见堂二嫂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站在门口。
忙叫声:"二嫂。"
二嫂见一峰出来,就说:
"小峰,你二哥叫我来喊你,夜里回家里吃饭。喏!这是我表妹木秀兰。
秀兰,这个就是我常说的一峰。"
一峰对那木秀兰笑了笑,表示招呼。
见她忽然脸色泛红,不觉心想:
"这姑娘好怕羞。"
三个一同出去,走不了多远,就到了二哥益贵家。
二哥李益贵的家,黄砖青瓦。墙身并不用沙灰粉涮,直接黄砖彻成,径纬均笔直成线,倒是十分别致。
家里堂二哥和一年长男子已坐在地上喝茶。
这几日来,一峰发觉,云南与老家,有许多不同。
象这堂哥家,吃饭的桌子,与老家凳子差不多高。
一峰发现,云南人有蹲着吃饭的习惯,或者说风俗。
另外,一根长长的水烟筒,男人,女人,大家围蹲着轮流抽水烟。
一峰很快知道,这次吃饭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子是一峰堂二嫂的姨夫,十九岁的秀兰是他三女儿,今年刚高中毕业。
十九岁的姑娘,在云南已经是大龄青年,一般来说,姑娘二十岁左右,有两个小孩,很正常。
这木秀兰自持才高,父亲又是机关干部。
因此,她眼界很高,早已私下跟表姐等,定下未来老公的标准:
一,身高1.70米以上。
二,学历至少高中毕业。
三,相貌要好。
四,身体健康!
五,地域不限。
六,招,嫁均行。
这几个条件,放在浙江,也有难度。
而在云南本地,单前两个,就非常苛刻。
云贵高原,气候湿润,四季宜人,凡物早熟,多产。
人种也一样,十三,四岁早已性熟,长到一米七高的就很少。
还有,这地方,普遍不太喜欢读书,在那个年代,高中毕业,就显得很金贵。
另外,云贵高原的紫外线,比其他地方不知要强多少,所以男的女的都比较瘦黑,相貌相对就差。
而这些条件,李一峰却样样具备,而且出类拔萃。
所以当李益贵把自己堂兄弟,活儿做坏,他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事可以让小峰干,堂堂一个高中毕业生,只好冷落做泥水匠小工一事,讲给老婆听。
他老婆立马想到自己表妹,刚高中毕业,姨妈是急着想找个小伙子,一峰正好合适。
姨夫是机关干部,给小峰弄个国营单位上上班,也许有难度,但大集体单位去做做,应该问题不大。
表妹除相貌一般外,人品很好,配配这个堂兄弟,应该不算高攀,倒是低就。
试想,一峰除了有文化,相貌外还有什么?可以讲什么都没有。
当柳英把心里想法,与老公一讲,益贵听了大喜。
他正为自己,这样轻率地,把这小兄弟,叫来云南而后悔。
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愿意招一峰上门也行,今后回浙江也好,这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吗?
所以益贵听说后,立马行动,加上正好星期六,就让老婆马上去叫姨夫姨妈及表妹,请到家吃夜饭,顺便把堂兄弟叫来。
这么便宜的好事,谁会不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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