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虽已知此时不是梦中,奈何浑身竟毫无力气。恨自己阴差阳错竟将现实当了梦境。各种难言情绪,皆缠绕在李纨的心头,一时茫然失措。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珠大奶奶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因为她竟没法去责怪蓉哥儿,若非前面她以为是梦里,还主动唤蓉哥儿过来,主动投入蓉哥儿的怀里,主动……
李纨不敢想下去,羞涩满面。以后该如何见人啊。
头疼,非常的头疼。
珠大奶奶惊慌乱想一阵,还没将思绪理清,蓉哥儿却已伸手过来。
牵手,起舞。
随命运之曲起舞,随莫扎特的《渴望春天》再瞧那欢快的场面。
李纨急得连声音也发不出什么了,两行清泪默默地从脸侧滑落,打湿了鬓发。
该怎么办?
李纨素来是聪明人,这会儿却迷糊了,完全没了方向。甚至,她还能感觉得出,这般下去自己不用多久便要沉迷在这其中。
仅剩的一片思考空隙里,李纨想到了许多事情。
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前面的多想无异。
无奈心中计算以后……
今儿过后该怎么办?她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蓉哥儿了?这家伙好色贪花的性子,连凤辣子都搬进他们东府了,宝钗虽然没进东府,想必他们在丛绿堂里也不是一两次了。
蓉哥儿会不会一直缠着自己?
若一直纠缠在一起,到时候她平静的生活就将被彻底毁了。
最利害地,李纨最羞涩不敢说的,便是此刻她心里竟还有些愉悦欣喜。
这莫名的乐曲真好听。
“啊~来吧,亲爱的五月,给树林换上绿装。”
“让我们在小河旁,看紫罗兰开放。我们是多么愿意,重见那紫罗兰。”
“啊~来吧,亲爱的五月。让我们去游玩。”
“冬天也曾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喜,在雪地上灯下,大家欢聚一起。”
“用纸牌盖起小屋,还做各种游戏。”
“在自由可爱的大地上乘雪橇旅行去。”
蓉哥儿是那样的得意,那样的俊朗。他唱出的歌中的画面是那样的美,美到让李纨心声向往。
又想起书生意气的珠大爷,他定做不出蓉哥儿这拉雪橇的搞怪样子。
听着蓉哥儿的歌,是由衷快乐的。
忍不住一番比较,李纨亦是低头含羞。打定主意,既已发生就当今日是一场特别的梦,待梦醒了再计算。
李纨心中念起,顿时沉迷。
仿佛处在梦境与现实的交汇之地,半真半假,亦真亦假难以分别。
一时,姣若春花,媚如秋月。
反记起不久前看过的一文来:
[末云]“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红云]怎见得他着你来?你解与我听咱。
[李纨云]“待月西厢下”,蓉哥儿月上来;“迎风户半开”,我自户开他亦来;“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隔墙花影随人动,好叫玉人身矫如龙。
不知哪个拿《会真记》的书封包了《待月西厢》的书文,可让珠大奶奶误把《待月西厢》作《会真记》,又让珠大奶奶误认现实为梦境纤手勾着引导自沉沦。
李纨突听耳边想起蓉哥儿轻唤声,“宫裁。”
这一声是那样的温柔,像是充满了魔力一般。又像在呼唤,招呼春天的到来。
李纨脸颊透红发羞,如娇似嗔不语。
房中再响那莫扎特的《渴望春天》一曲。
“当小鸟唱起歌儿,报告春天来临。在青草地上跳舞,又是一番欢欣。”
“啊~来吧,可爱的五月。快带来紫罗兰,也多多带来布谷鸟和伶俐的夜莺。”
“布谷,布谷。”
当小鸟唱起歌儿,报告春天来临。
大丫鬟素云低头自语道:“倚霞阁迟早要塌。”
素云匆忙瞟一眼,再不敢看,收了目线又回堂厅去。
李纨暗咬银牙,面露求饶神色,轻声道:“蓉哥儿,今日到……”
话到一半,她再说不下去。只听蓉哥儿高唱:“来吧,亲爱的五月,给森林换上绿装。”
一时,鸟儿惊飞,会芳园里鸟凤齐鸣。
不知多久,珠大奶奶由素云搀扶着出了倚霞阁,行至桥间,心中一阵茫然。回头瞧一眼,只见着蓉哥儿跟着后面竟和没事人一眼。
本站域名为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