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裴无垢把顾继泽的条件都列出来,林林总总有三十余项,既要城池土地,又要粮食金帛,还要人口奴隶,此外还有各种封赏与权力。
总之,是要分疆裂土当一方诸侯。
厉霜云原本一副“有什么要求我答应他的”的姿态,闻言,把裴念的眉头微微皱起,摆出了裴念从未有过的苦恼表情。
“好了好了,这些,我可做不了主,开平司是管情报的,又不是宰相。”
她不经意间就显出她的无知来。
裴无垢提醒道:“这些,宰相也做不了主,唯有请示陛下。”
“记不住,你列一个条子来。”
裴无垢手一摊,表示在这虚无的空间列不了条子,遂道:“这般联络,无法以笔墨传递,还请厉指挥使记下。”
厉霜云目光不由带了幽怨。
她以前是山野之人,如今被瑞国招安,当了大官。平常小事还可以应付,今日事关军政,顾继泽那些条件中许多词汇根本听不懂。
“等等,‘淘壕完葺’,什么意思?”
裴无垢目光看去,看得到的是裴念的脸,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求知好学的表情。
裴念从小到大都是文武兼修,还从未向他请教过课业。
今日,勉强算是第一次。
裴无垢老怀大慰,不厌其烦地教导起来。
半晌,厉霜云道:“我大概记下了,先去禀报。”
说罢,裴念眼皮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熏香炉中最后一点烟气散去。
屋中,裴念睁开眼,又只剩下一脸的淡漠。
裴无垢见了,心中不自觉地想到,方才的女儿笨是笨了些,却更加乖巧。
裴念似乎也能察觉到裴无垢的想法,淡淡瞥了他一眼,招呼也不打,径直出去了。
裴无垢叹息一声,心知女儿还是自己的好。
接下来便只等朝廷答复,收服顾继泽,捉得沃人,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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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塞城难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这日裴无垢出门,却意外地发现,元帅府对大婚的筹备并未停下,不仅府中张灯结彩,还有满城同庆的意思。
甚至,顾继泽还不吝花费,准备了许多酒肉宴请将士,声势比之前还要大。
他分明知道裴无垢反对这桩婚事,在双方已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如此行事,便显得有些不尊重了。
裴无垢遂找上元帅府,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缓兵之计。”
面对裴无垢的质问,顾继泽态度轻巧地回答了四个字。
“缓兵之计?”
“不错,朝廷既还未答应我的请求,而我为了稳住十一郎,表面上自然该支持他的想法。”顾继泽道,“否则,岂非让他看出我们正在合作?”
裴无垢道:“我是不会嫁女给顾经年的,将军也不害怕筹备婚事,浪费了粮食酒肉?”
顾继泽爽朗道:“都是分给自家将士,何浪费之有?”
裴无垢依旧有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顾继泽,想必等朝廷一旦答应他的条件,他没有可能不依附朝廷。
如此又过了数日,裴无垢再次联络厉霜云,得知陛下已准备答应,却还得经重臣们商议,这是应有之事,也只能耐心等着。
然而,这日,顾继泽却又找到裴无垢,称要将顾经年与裴念的婚期提前,就定在这月底。
裴无垢眉头一皱,心知朝廷未必能赶在月底拿出章程,到时,还真要嫁女不成?
“将军这是何意?”
顾继泽笑了笑,道:“舍弟对令嫒是真心的,裴公又何必棒打鸳鸯?”
裴无垢道:“将军莫非是要反悔?”
“当然不是,我心向朝廷,裴公想必不会排挤我。”顾继泽道:“只是,我后来一想,顾家与裴家联姻,也未尝不可啊。”
“你!”裴无垢大怒,“休要得寸进尺!”
顾继泽讨好地笑了笑,眼神却很笃定,问道:“怎么?沃民还不值得裴公嫁女不成?”
裴无垢为救女而来,没想到会被逼迫到如此地步。
他分明察觉到有些不对,可事已至此,也唯有暂且答应下来、虚以委蛇,再寻机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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