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塞城的四月都是好天气,尤其是离顾经年与裴念的婚期愈近,愈是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裴念近来在驿馆闲居,好在她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每日便是习武看书。
虽然见识过异能的强大,她终究没有荒废她的武功。
裴无垢总是念叨着要尽快带她离开,她有时很确信就算离开了也不可能与顾经年真的再无瓜葛,甚至心说“若真有这么容易就斩断情丝就好了”,可接连许多天都没再见到顾经年之后,她有时也会略带着些幽怨地想,就算自己走了,顾经年身边也还是有红袖添香,难怪从没来找自己。
这日清晨,她如往常一般推开窗门,看向驿馆后院那单调的风景,忽然意外地看到一个人正站在树下,身姿鹤立,第一眼她便愣了一下,恍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是顾经年,他倚着一棵树,手里捧着一卷书看着。
这个动作很像开平司中另一个缉事王清河,可顾经年站在那完全是另一种感觉,没那么专注,更像是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他微低着头,从裴念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双剑眉,看不到眼睛。
于是裴念知道他还没看到自己,也不叫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庭院安安静静的,连翻书声都没有。
过了好久,顾经年抬头,见了裴念,走到窗台前,招了招手。
“等着。”裴念道。
她转身,披了件衣服便要下楼,路过铜镜时犹豫了一下,坐下,拾起摆在案上的匣子翻看了几眼,因见过沈灵舒装扮,还是认得些胭脂口粉之类的,是备给她成婚时候用的。
对着镜子画了眉,抿了抿口脂,裴念看了眼铜镜,眉头微微一皱,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把水倒在手帕上,擦干净脸,方才下楼。
这一番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下楼时顾经年还站在那。
裴念也没说她方才做什么了,这么怠慢,慢得像她没把顾经年当回事,事实上只有她清楚是因为她太把他当回事了。
两人对视,有些生疏。
“来了多久了?”
“天亮前来的。”
“拿着书,也不看,在我楼前摆样子吗?”
“走神了。”
“在想什么?”裴念问道。
顾经年摇了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道:“今日四哥邀你爹过去商议我们的婚事,顾家给裴家在居塞城整理出了一个宅院,你们搬过去,接亲时我过去接你。”
他很少这样絮絮叨叨向裴念说些繁琐之事,果然,说了裴念也不听,问道:“我们真的要成亲吗?”
“是。”
顾经年回答得太短促,使裴念想说的话没有了出口的机会。
可他这一个字里却满是决心与笃定,假若只是一些别的顾虑,裴念或许真就被他打动了,偏偏她遇到的问题,言语解决不了。
“顾经年,我有点退缩了。”
“你不是会退缩的人。”顾经年道,“我认识你以来,你都是一往无前的。”
裴念道:“那是我变得懦弱了,若没有因你而有所改变,我又何必与你成亲?”
“我知道你有顾虑……”
顾经年缓缓说着,还停顿了好一会,末了,像是略掉了一些话,只道:“你不必顾虑。”
裴念看着他的眼睛,还在想着,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已上前,轻轻地拥住她。
他动作很慢,而裴念一只脚稍稍往后撤了一步,却没躲开。
“别想,信我就好,不必顾虑。”
“嗯。”
方才还有些生疏感的两人,一抱上之后却是许久没有松开。
与此同时,裴无垢刚出元帅府,眉头紧锁,心想一定不能让女儿与顾经年真的成婚。
今日见顾继泽,又是为了推进顾经年与裴念的婚事,且顾继泽态度之坚定,远超裴无垢的预料,甚至说,这是裴家表明诚意的方式,若无诚意,此前所谈皆是空中楼阁。
“少卿,顾经年到驿馆了。”
有下属迎上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生怕触怒了裴无垢。
意外的是,裴无垢不悦地哼了一声之后,却是长叹道:“拦也拦不住啊。”
不仅是顾经年要见裴念拦不住,事实上,婚事也拦不住。
裴无垢已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本站域名为douyinxs.com 。请牢记。